位于太原市上風上水之處的汾河東岸,北靠二龍山,西傍烈石寒泉,有座祀奉春秋時晉國大夫的千年神祠——竇大夫祠,這位晉國大夫竇犨與治水有關(guān)。
竇犨(前553-前494年),又名鳴犢,春秋時晉國上大夫,主管勸課農(nóng)桑事宜。
“擇水而居”是人類幾千年來的文明智慧,然而汾水并不總是詩意水岸。當天上“持續(xù)變臉”大雨滂沱時,一河跳躍吶喊的紅湯,便會掀翻渡船、沖垮堤壩,成片的莊禾毀于水中,連帶村落房舍塌陷……失去家園與土地的農(nóng)夫,在岸邊大放悲聲。佇立在高處的竇犨看到其景悲愴、凄涼,宛然長嘆。
一貫主張“厚愛于民”的竇犨,深感平民餓殍狼藉的困苦總跟這洪河雜糅在一起,河之防汛便是他傾情投注的對象。
竇犨不顧水事毀譽相參之憂,他與工匠們構(gòu)思“依地利、納干渠、泄支渠”的縛龍鎖河方案。調(diào)集人力物力,擺開陣勢,河工挑擔抬筐、人拉車推運碎石,沿著汾河峽谷的烈石口,順岸圍堤堵漏、疏浚河道、設(shè)“結(jié)瓜”工程(滯洪區(qū))和開辟泄洪道。
“治水關(guān)鍵是一個‘調(diào)’字。”竇犨認為“人開出水路,水就給人活路,也不廢江河萬古流”。為避缺水的尷尬,他率眾筑起旱澇互調(diào)、干支成網(wǎng)的“橫渠”。此西攔汾河40多華里的長渠,是勞動人民創(chuàng)造的一項偉大工程,為我國最早的人工灌溉渠,比戰(zhàn)國時的“白起渠”早二百多年。長渠縱橫阡陌,成為“大河漲水小河滿”的活力之渠,浮光躍金的渠水惠澤一方。
竇犨在晉國和周邊諸國中是有一定影響的“名人”,這不僅在于他護一河安瀾,更因為他以提倡德治重視教化、善辯能言之才而著稱,還因其主張與孔子“仁者愛人”極其相似。竇犨所處的春秋末期,是諸子百家各攜其說、游走天涯,爭鳴雄辯之聲不絕于耳的時代;是各路諸侯風云際會、圖存爭霸、各顯神通、革舊鼎新,一浪高過一浪的格局。
此時,晉國則是“卿不敬晉侯”士風日下的局勢,代表新興勢力的六卿同晉國舊貴族進行了激烈斗爭。竇犨雖是卿以之下的大夫,卻是個“最硬核”的倔強賢人,在人心歸附“二選一”的難題中,他沒有像董安于、尹鐸、傅便、郵無正、史黯一樣倒在“政治強人”趙簡之的旗下。他和孔子有一樣的高端思考,復歸“周禮”,因為他在“治汾”中印證出要興建、管理和維護水利工程,需要一個高效、集權(quán)、統(tǒng)一的權(quán)力來實施經(jīng)營的道理,否則遭殃的便是黎民。
以卿主政晉國的趙簡子,挾強大武裝,合諸侯之兵,戌周十載,又鑄“刑鼎”,熱衷推行頒布晉之法典。在中國最早的一部國別體著作《國語》中,記載趙簡子與竇犨的“雀、雉之變”的一番經(jīng)典對話,趙簡子用了諸多比喻,哀嘆著“人”就不能變化?
話語有柔韌性,而尊嚴卻有硬度。這映射著政見不同時,權(quán)力不對稱的一方遭際困頓之境就是遲早的事了。
這天,歷史上另一位大人物孔子,正帶著子貢等學生驅(qū)車在由衛(wèi)入晉的路上。之前他收到了晉國趙簡子送來的選練舉賢、任官使能的函件,準備赴晉國推行自己的治國理念。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路人傳來賢大夫竇犨被殺的消息……
孔子站在黃河邊嘆息說:“黃河水這樣的美啊,浩浩蕩蕩地流淌!我不能渡過黃河到晉國,是命中注定的吧!”
子貢忙問:“先生的意思是?”
孔子說:“竇犨是晉國的賢大夫啊,趙簡子未得志的時候,依仗他得以從政。到他得志以后,卻把他殺了。我聽說,如捅破了鳥巢打破了鳥卵,君子也害怕受到同樣的傷害,鳥獸對于不仁義的事尚且知道躲避,何況是人呢?”
孔子的意思是說,竇犨是樂于提純個體精神的人,有著反對新政、反對新貴的?;仕枷耄钟?ldquo;古之天下者,民之天下也”“民富者,國強也”理念,如自己政見的一致。竇犨之死是體系的碾壓,趙簡子不講仁義道德,到晉國推行儒家學,無疑是“碰釘子”。所以,孔子一行放棄了到晉國的打算,返回了山東老家。
歷史在此也徒喚一聲奈何!有名的“孔子回車”的故事也就在此傳頌。
一條河流,就是一部樂章。在太原盆地上風上水絕佳之地,汾水行過的石谷之處,晉人“不惜去人遠,但恨莫與同”,思水潤晉陽之恩澤,晉人為其建竇大夫祠。在這里能聽到古老故事的唱和之風,喚醒人們?nèi)プx“為民之心”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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