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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龍: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充盈自己丨人物

2022-02-10 09:18:25 來源:新京報網(wǎng) 作者:張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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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張曉龍參加了六檔綜藝節(jié)目:從《追光吧!》《舞千年》到《登場了!洛陽》;從挑戰(zhàn)說唱與流行演唱的潮流大哥,到翩翩白衣的國風舞者……在《甄嬛傳》播出十周年之際,張曉龍正在將中華歷史瑰寶與傳統(tǒng)文化,帶向更多形式豐富的舞臺。

這兩年,張曉龍減少了拍戲的頻率,用更多時間去傳承文化。

相較之下,近兩年張曉龍在拍戲上似乎減緩了步伐。

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他表示,這是人到中年,領悟“舍與得”后的選擇。他更想用有限的時間,成為忠實的文化傳承人,成為生活的觀察者。“美好”是張曉龍采訪中最常提及的詞匯,“給自己的生活踩腳剎車,選擇對自己更重要的事情,才能一直看到美好。”

《追光吧!》兼任“編導”

——把最好的位置留給年輕人

張曉龍的身上,擁有一種撲面而來的安全感。每一個和他接觸過的人,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感受到摯友般的親切與關懷,卻毫不張揚,不過分熱情,妥帖謙遜得恰到好處。

這似乎和他最被外界熟知的角色,《甄嬛傳》中的溫實初,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更可佐證的是,在上周五收官的綜藝《追光吧!》中,張曉龍雖然只遺憾參與了兩次公演舞臺,但作為“六倍光速”組內(nèi)的老大哥,比賽期間,從組織排練、舞臺設計,到弟弟們的情緒管理,他總能一一安排穩(wěn)妥。“組內(nèi)我比吳建豪還大了4歲,閱歷、經(jīng)歷、年齡,必然應該懂得什么是謙讓和包容,或者怎樣去溫暖他們。”

無論是在舞臺上,還是在舞臺下,《追光吧!》中的張曉龍總是能溫暖身邊的每個人。

比如,過往的舞臺導演經(jīng)驗,讓張曉龍為每一次舞臺承擔了“拋磚引玉”的職能。“成團的話,大家都要各抒己見。我能做的就是把結構、創(chuàng)意、想法都給他們,讓大家的長處有可發(fā)揮的空間。”以二公舞臺的《蘇州河》為例,這是電影《八佰》的片尾曲,其表達了國破山河在的堅毅,飽含民族必勝的堅守。當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詮釋時,張曉龍用一夜時間,趕制出一個小劇本,故事圍繞蘇州河兩岸的戰(zhàn)爭展開,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獄。他希望用音樂與故事的結合,幫助弟弟們理解《蘇州河》的表達所在,同樣以真誠動人的舞臺場面,打動現(xiàn)場的每一位觀眾。演出前一天,張曉龍為了追求更飽滿的舞臺效果,臨時打電話找朋友調(diào)動了一個歌舞團。“我希望能把每一個舞臺都往上提高一點兒,觀眾欣賞的同時,也能有美的陶冶和美的享受。”

雖然作為團內(nèi)的主心骨,但張曉龍在《追光吧!》的舞臺上永遠站在邊上。在這個與張曉龍風格看似“沖撞”的領域,他渴望突破自我,渴望被重新定義,但同樣,他還是希望把最好的位置留給年輕人。“大家一定要知道,多把別人的美好推給大家看到,這是很重要的。”

張曉龍(右)說要把最好的位置都留給年輕人,讓大家看到別人的美好。

——人生事——

溫太醫(yī)的“火”是時代的產(chǎn)物

把時間撥回至十年前,《甄嬛傳》的導演鄭曉龍,邀請張曉龍為他首部古裝劇擔任禮學指導,并飾演太醫(yī)“溫實初”一角。這曾是一個不被經(jīng)紀團隊看好的角色:戲份極少,總場次不足100場。一部70多集的電視劇中,往往小配角也要200場起步。而在霸道總裁流行的年代,溫太醫(yī)的性格也難免過于溫吞——默默無聞、為愛堅守,不求回報又不喜形于色——這類角色在彼時的任何作品中都很難有所突破。

但張曉龍卻欣然接受每一次機會。表演中,他將這個男人最癡情、最溫柔、最隱約的感情,都用眼神戲“拎”了出來,每個眼神都經(jīng)過了反復設計。有一幕戲是甄嬛走出宮門,溫實初的回眸中滿是溫柔與隱忍。張曉龍希望通過不間斷的內(nèi)心活動,向觀眾傳達溫實初對甄嬛的愛一直都在。而溫實初面對眉莊與甄嬛,不同感情流露出的眼神也有著難以言說的細膩差別。

《甄嬛傳》播出后,曾流行著一句“嫁人要嫁溫太醫(yī)”。

“嫁人要嫁溫太醫(yī)”,也曾為當時最流行的一句話。但在張曉龍看來,這個角色后來能紅,其實是時代的產(chǎn)物。隨著人們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欲望變得更加現(xiàn)實。相比遠在天邊的“高富帥”,時刻在身邊保護自己的“暖男”人設,似乎更具備市場。

但我們也無法剝離張曉龍的成長經(jīng)歷,去挖掘“溫實初”能在他心中生根發(fā)芽的原因。

張曉龍出生于吉林省遼源市的某個農(nóng)村,家境并不富裕,但卻充斥著大家庭的溫暖。張曉龍的媽媽是一個極為溫柔的女人,她總會把身邊所有人照顧得非常妥帖。村里人見到張媽媽,大老遠便親切地喊著“嫂子”;很多小孩子們直接認張媽媽為干媽。每逢寒暑假,張曉龍家總是“賓客如云”,親戚家的孩子在這里一住就是一個月。

在張曉龍的記憶中,媽媽有什么好東西都會先想到別人;別人有難處,她也一定會幫忙解決。媽媽成了張曉龍人生中最初的一面鏡子,讓溫柔的基因在他內(nèi)心有了棲息之地。以至于后來,張曉龍身邊的朋友只要發(fā)個朋友圈,表達自己不開心或者有所需要,他都會習慣性地“撲過去”幫別人解決,自己還特快樂。“這快樂來得很簡單。”張曉龍笑稱。

張曉龍在家排行老五,最小的一個,天生性格很像媽媽,心太軟,又細膩,看不得其他人有任何不舒服。五歲時,他便跟父母一起做小生意——從三伏天到三九天,風雨無阻地在街邊擺攤賣貨;天氣冷的時候,一天下來手上全是凍瘡,回家用熱毛巾敷敷,第二天接著出攤。成名后,張曉龍曾帶著公益項目回老家?,F(xiàn)場他擼起袖子,下地割苞米,用工具輕輕一劃,苞米紛紛墜落。工作人員震驚了,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生產(chǎn)工具只有拙鈍的鐮刀時,張曉龍便已熟練掌握了這項技能。

張曉龍從沒覺得農(nóng)村生活有多辛苦,“因為你沒有見過不辛苦是什么樣子。”反而,他甘之如飴,“我在農(nóng)村出生,是我非常驕傲的一件事情。尤其上大學后,我身邊的人都圍著我問農(nóng)作物怎么長、動物怎么養(yǎng)。我就覺得他們都好沒見識(笑)。我的同學一到假期也都爭相去我家感受農(nóng)村生活,他們也覺得那里的日子很簡單、很幸福。”

雖然在家中排行最小,但張曉龍?zhí)煨詼厝?,又心思細膩,看不得其他人有任何不舒服?/p>

再紅,也不要忘記自己的生活

但張曉龍也希望走出農(nóng)村,讓母親的日子過得不再那么辛苦。

上世紀90年代初,農(nóng)村的教育水平,不足以支撐孩子們考上大學。很多孩子在各方面都擁有天賦,但往往被望塵莫及的機會掩埋了夢想。張曉龍無疑是幸運的。那時劇團下鄉(xiāng)演出,他總是趕著第一個去看,看完后就把家里的土炕當舞臺,邊唱邊跳。16歲,家人從報紙中縫里看到吉林藝術學院的招生廣告,張曉龍有了第一次走出農(nóng)村,進入省會城市的機會。彼時學舞蹈的男生也不多,名額充足;張曉龍自身條件好,往那兒一站,老師都不相信他沒學過專業(yè)舞蹈,一來二去,他順利考入吉林藝術學院,兩年后又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京舞蹈學院民間舞專業(yè)。

那年,鎮(zhèn)上出了兩個大學生,張曉龍是其中之一。全鎮(zhèn)奔走相告,家人們像過年一樣擺席宴客。席間,鄉(xiāng)親們邊興奮地推杯換盞,邊問,“你家孩子為什么要學跳舞?”

無論如何,18歲的張曉龍還是走出了農(nóng)村。一夜的綠皮火車,帶他第一次來到首都北京。下了火車奔赴公交車站,站牌令他眼花繚亂。他只記得,北京真的好大,從天壇換車到動物園,再從動物園換車到北京舞蹈學院,想再從舞蹈學院去招待所,竟然就找不到方向了。一路上,公交車外的風景變幻匆匆,沒有一眼望不到邊的農(nóng)田,只有觸手可及的高樓,非常非常高。“那時我就想,我這輩子能在北京有一個衛(wèi)生間那么大的房子,就滿足了。”

二十年后,眾所周知的,《甄嬛傳》紅了,一種帶有時代性意義、長尾性效應的“紅”。張曉龍終于憑著自己的努力,在這個圈子站穩(wěn)了腳跟。四天,74個通告,這是張曉龍在中國臺灣宣傳《甄嬛傳》期間達成的驚人紀錄。他走在中國臺灣的大街小巷,摩托車、機動車紛紛停下來圍觀拍照。銀行里的業(yè)務員、保安也不營業(yè)了,一時間萬人空巷。每到電視臺做完專訪,大廳總是排滿工作人員要求溫太醫(yī)“把脈”;連成龍也曾向他表達過對《甄嬛傳》的喜愛。

溫太醫(yī)火了后,走到哪兒都有人找張曉龍把脈。

這樣瘋狂的贊譽,若撲向任何一個年輕人,或許都會令其暫時迷途,但張曉龍不同。此前的三十七年,他都在真實、清醒地活著,沒有靠山,沒有資本,從進入中央戲劇學院當老師,到成為一名演員,他都只是靠自己,靠像推銷一件商品一樣為自己贏得一次次機會。只有將腳下的每一步都踩得扎扎實實,他才得以安心。

《甄嬛傳》最火的時候,全國各地乃至國外的影迷都曾飛到北京來為張曉龍慶生,他卻像家長一樣在現(xiàn)場諄諄教誨:“溫太醫(yī)在清朝,張曉龍在北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你們也不要忘記自己的生活啊。”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比當年難多了

《甄嬛傳》帶來的“變化”,還是不可阻擋地發(fā)生著。

原來張曉龍客串一部戲,賺一千塊錢,在北京生活得也算有滋有味。但“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錢賺得多了,卻變得不如以前夠花了。有了知名度后,張曉龍也主動背負了很多社會責任,他想盡所能多幫助社會上的一些人……

四年間,張曉龍拍了七部戲,絕大多數(shù)都是男主角。拍戲空隙,他還要在中戲任教,為《瑯琊榜》《如懿傳》等多部作品擔任幕后禮學指導。

與此同時,他也從三個身份,三個不同的領域,切身經(jīng)歷著影視圈從蟄伏,到繁榮、浮躁的發(fā)展變幻。

《甄嬛傳》前,張曉龍已經(jīng)做了近十年的禮學指導,包括電視劇《大秦帝國》、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孔子》等多部優(yōu)秀作品。但彼時,禮學指導仍是最“可有可無”的職位——大部分時候,駐組數(shù)日,報酬只是一個象征性的紅包,接一部戲不僅養(yǎng)活不了自己,經(jīng)常還得搭錢進去。直到《甄嬛傳》開啟了國產(chǎn)古裝劇批量生產(chǎn)的浪潮,張曉龍也時常在宣傳中向觀眾科普祭祀、婚禮、葬禮、儀仗等禮學知識,禮學指導一夜間從“可有可無”變得“供不應求”。

“后來的戲,都想做到《甄嬛傳》一樣行為有度,舉止有禮。所以我們(禮學指導)的戲約就越來越多。但需求量太大了,有人聽了我的課,也出去做禮學指導,變得良莠不齊。劇組也開始放水,反正我有禮學指導了,給導演一個交代,拿點兒錢就解決了,既省錢又完成了任務。”張曉龍有些無奈。

資本的注入,讓市場環(huán)境迅速變換一番光景,不少老演員也被迫改變了穩(wěn)扎穩(wěn)打的工作節(jié)奏;但另一方面,張曉龍擔任教師二十余年,迎來送往莘莘學子,他更擔心的是那些懷揣夢想,剛剛邁入影視圈的年輕演員們,一進入社會,就被市場的繁華泡沫裹挾、吞噬。

“他們比我們那時候要難多了。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四年時間很長。現(xiàn)在大學生的四年,卻一晃而過。”每當張曉龍看著越來越多的孩子急于求成,在朋友圈表達焦慮;看到很多劇組一開機就想著殺青,馬不停蹄地趕工,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一個外星球,把地球的時間都撥快了?

2016年后,四十不惑的張曉龍開始學著取舍,適時放緩前進的步調(diào);每年只拍一到兩部戲,不一定是男主角,但一定是適合自己的角色。“不同年齡有不同年齡的美好。我前五年還在演富二代、高富帥,現(xiàn)在也有類似的劇本找到我,但我不會演。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情了。”

這些年,張曉龍參加了不少像《舞千年》這樣的節(jié)目,就是想通過年輕人感興趣的方式,宣傳國風、歷史。

其余時間,他選擇多做一些讓自己感到美好的事。例如,為《如懿傳》《延禧攻略》等古裝劇擔任禮學指導;受邀前往北京大學、美國大學孔子學院、美國萊斯大學等高校舉辦禮學講座,讓更多普通人了解何為“行為有度,舉止有禮”。在綜藝《舞千年》《登場了!洛陽》《典籍里的中國》中,他以年輕人感興趣的方式,宣傳國風、歷史、禮學、民族舞,讓傳統(tǒng)文化在足夠的美學高度上去分享、傳遞和傳承……

即便在《追光吧!》這樣的真人秀舞臺,張曉龍也沒有選擇唱歌或表演,而是邀請到西安知名民樂團,一身唐服加身,表演了民族舞蹈和民族打擊樂大鼓。這在強調(diào)“燃”和“回憶殺”的舞臺上,并不占優(yōu)勢,但這卻是張曉龍最滿意、最想做的表演。

如今,張曉龍的時間依舊被排得滿滿當當,雖然這并非外界認知的“忙碌”,但卻使他內(nèi)心更為充盈。“與其說感到(年輕人帶來的)危機,不如去填充自己,讓自己做一個更有用的人。你只要有用了,自然就會有工作找到你;即使工作少了,你對你的家庭仍是獨一無二的。當有些人產(chǎn)生了焦慮,或者沒有工作的時候,與其坐在那里自怨自艾,還不如把自己填充得更豐滿一些。”張曉龍不斷提醒自己。

對 話

年輕演員的浮躁,是整個社會造成的

新京報:課堂上你是一個比較嚴格的老師,還是很容易跟學生打成一片?

張曉龍:沒有經(jīng)驗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嚴厲,但有了經(jīng)驗后,我覺得得用魅力講課。你教的東西有用,他自然就想學,不用你逼著他。把復雜的事情簡單化,把簡單的事情興趣化。

我記得當時李光潔、陳思誠他們班的班主任王麗娜老師,是我們系的副主任。她去看了一節(jié)我的課,當時教的是張歆藝他們班。她說,曉龍老師的課就做到了深其深,淺其淺,益其益,尊其尊,因材施教。因為我們班里,包括張歆藝還有幾個學生是學過舞蹈的,專業(yè)特別好,但也有完全沒學過的,還有出于興趣學過的。所以我一堂課要教三個不同層次的內(nèi)容。我當老師的時候,應該還是一個非常努力、比較動腦的老師吧(笑)。

新京報:禮學指導在劇組中大概是如何工作的?

張曉龍:我們禮學指導團隊每天又要教群眾演員,又要教臨時演員,還要指導主演的禮節(jié)、儀態(tài)。要跟道具組說,出行儀仗是8臺大轎還是16臺,儀仗有?;蛘呦髥幔堪ā度畿矀鳌分械哪咎m秋狝,我們怎么找到這幅畫(《木蘭秋狝圖》)?怎么去參考畫中關于禮節(jié)和儀態(tài)以外的東西?

全組越相信你,工作就越繁雜。但有些不專業(yè)的人,可能光教磕頭作揖還教錯。這個東西真的是要交叉學科,要懂表演,要有導演思維,又要懂形體,還要有示范能力,所以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做了二十多年的中戲老師,張曉龍覺得,如今年輕人的浮躁是整個社會造成的。

新京報:現(xiàn)在很多年輕演員在形體表演中都存在不過關的現(xiàn)象,你在中戲擔任了二十余年的形體老師,在教學過程中也會感受到學生的浮躁嗎?

張曉龍:我覺得(浮躁)是整個社會帶給他們的?,F(xiàn)在的年輕演員,不知道以前演員是什么樣,只知道現(xiàn)在特別紅的演員一出來,就有七八個人圍著;導演講戲的時候,都要先跟經(jīng)紀人講,經(jīng)紀人再跟他們講。但這怎么可能達到效果?還是現(xiàn)在整個創(chuàng)作氛圍都不一樣了。

其實,你不能完全怨學生。誰想這樣呢?都是周邊人把他們圍著抬起來的,抬到他們覺得,好像我就得這樣,就得板著臉,就不能跟別人打招呼。確實無奈,這也是我為什么現(xiàn)在不當老師的原因,我已經(jīng)從中戲調(diào)出來了。整個獨生子女這一代,很多人總是告訴他們,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不用去干任何事情。這些年都養(yǎng)尊處優(yōu)過來的,突然一下想讓他們?nèi)リP心別人,是有難度的。

但我覺得社會在變遷,這個過程中會越來越好。說實話,我們也總看到很多年輕演員非常敬業(yè)。你感覺他們好像是一個流量明星,但你要把他們光著膀子扔在大雪地里,他們該去也能去。還是想演好戲的。

新京報資深記者 張赫

責任編輯:馮小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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