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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愛玩哪些詩歌游戲?

2023-10-01 13:45:09 來源:齊魯晚報 作者:紀習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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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古人愛玩詩歌游戲

“一只盛飯的瓷碗,可以寫上膾炙人口的風雅唐詩;一副臥床的錦被,可以題上幾句寄托遙深的詩句。”在國學(xué)大師錢穆看來,中華民族的生活是充滿詩意的。他說得沒錯,從詩經(jīng)到楚辭,從唐詩到宋詞,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詩歌的浸潤中長大的。它既是抒發(fā)豪情、寄托壯志的載體,還是燒腦又有趣的游戲。出于對詩的熱愛,古人發(fā)明了許多和詩歌有關(guān)的游戲。

“唱和”可能是最早的詩歌游戲,它形式簡單,一人作詩,他人也以詩應(yīng)答?!渡袝分杏涊d了遠古時期,舜帝和皋陶之間君臣唱和的故事。舜帝首先唱道:“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繼而相和:“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這是有記載的最早的詩歌唱和。

到了唐代,唱和更是蔚然成風。《唐詩紀事》里說,唐中宗李顯每當有所感觸的時候,就會起筆賦詩,修文館的學(xué)士幾十人,都會寫詩應(yīng)和。廟堂的這種風雅,讓當時的人們很是羨慕。宋代,太宗趙炅在位時,常和臣子們玩唱和游戲。而且,為了檢驗他們的才學(xué),太宗還增加難度,出一些艱僻難押的“險韻”。大臣們和不出來,只好“上表乞免和”??吹匠紝賯冋J輸,宋太宗估計也會偷笑吧。

上行下效,朝廷推崇的,民間也紛紛模仿,唐人就有“一聞天樂唱,恭逐萬人和”的記述。白居易、元稹之間友誼長久,兩人的唱和詩達到千余首,人稱“元白”??梢耘c“元白”媲美的,是皮日休與陸龜蒙的“皮陸”組合,兩人也是在用生命玩唱和游戲。一年多的時間里,兩人圍繞茶、酒、花、石等日常事物,抒發(fā)閑情逸致,唱和656首,編成了《松齡集》十卷。

游戲就是“戴著鐐銬的舞蹈”。在重重的限制之下,仍能抵達預(yù)設(shè)的目標,正是它的迷人之處。為了增加對抗性、緊湊性,后來詩人們又發(fā)明了“聯(lián)句”:每人作詩一句或多句,聯(lián)合幾個人的句子,形成一首完整的詩,參與感和現(xiàn)場感一下子提升了。

唐代,有才情的詩人如云,自然不會冷落了聯(lián)句這個新游戲,《全唐詩》就收錄了多位詩人的130多首聯(lián)句。其中,第一首是李白領(lǐng)銜,高霽、韋權(quán)輿參與的《改九子山為九華山聯(lián)句》,第二首則是杜甫、李之芳、崔彧等的《夏夜李尚書筵送宇文石首赴縣聯(lián)句》。

唱和與聯(lián)句,都不需要游戲道具,后來有一種需要“牌”才能玩的詩歌游戲,叫“韻牌”。明代人屠隆編著的《文具雅編》中,記載了韻牌的玩法:將平聲韻部的30韻,刻在紙牌上,每韻一張,共30張牌;游戲時,每人抽取一張,按照牌上的韻作詩一首。為了增加趣味性,有時還會添加一些限制,比如指定題目、指定韻腳所用的字等。

明末清初小說家董說,是韻牌的深度愛好者。他的詩集中,有專門一卷《斗韻牌編》,收錄了斗韻牌所作詩歌79篇。董說不僅和朋友玩,還和家人切磋。有一年的除夕,他與家人斗韻牌,分到了“交、梢、庖”三韻,作了五絕一首;正月初一,他和兒輩們斗了至少三次韻牌;初四,他和晚輩們喝茶聊天時,又斗了幾次,這次用的是四韻。韻牌成了家庭團聚時的好游戲。

在韻牌的基礎(chǔ)上,又出現(xiàn)了限字的“詩牌”游戲:玩家要在分到的幾十個字中,湊出一首詩來,難度比只限韻的韻牌又進了好幾層。如果拿多巴胺和內(nèi)啡肽作比較,古人這種字斟句酌的詩牌游戲更像是在“追逐內(nèi)啡肽,遠離多巴胺”。經(jīng)過長時間的左支右絀,突然間拼出一首好詩,體驗到的就是內(nèi)啡肽的快樂。

游戲所用詩牌,是用竹、骨、紙等制成的小方塊,長寬約2厘米,厚約0.2厘米。一面刻字、一面空白,每張牌刻一個格律詩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字,平、仄各一半,以不同的顏色區(qū)分。一副牌可以有不同的張數(shù),少到兩三百,多到近千,分裝在不同的盒子里。玩法有兩種,一種是分牌法,將牌一次性分完;一種是摸牌法,摸進一張,再打出一張自己不需要的牌。不管哪種玩法,目標都是用自己所得到的字,又快又好地拼出一首完整的詩來。

詩牌游戲在明清很流行,文人聚會時,往往會拿出幾盒詩牌,比試一番。明代人祁彪佳在《甲乙日歷》記載:一天雨后,他和幾個朋友小酌,為了增加酒趣,眾人斗起了詩牌,一番苦思之后,“各粘詩牌,成五律一首”。祁彪佳用的很可能是比較輕薄的紙質(zhì)詩牌,所以才有“粘”的說法。而據(jù)清末郭嵩燾日記,他與八九個朋友舉行冬日“消寒會”時,經(jīng)常以斗詩牌為樂。玩時,每人分詩牌一盒,每盒100字,平仄各半,用這些字直接在牌盒里拼出詩句。

詩牌游戲的道具和玩法與后來的麻將有相似之處,有人說它就是麻將的前身之一,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麻將上刻的是圖案而不是漢字,要拼湊的是花色數(shù)字的簡單組合而不是詩罷了。

以上這幾種游戲,都需要完成一首或多首完整的詩,游戲周期比較長。后來又出現(xiàn)了節(jié)奏更快的“詩鐘”。聚會時,任選兩個意義不同的詞,或分詠、或嵌字,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完成“兩句十四字”一聯(lián),寫得又快又好的獲勝。

之所以叫“詩鐘”,是取“鐘聲響,詩句交”之意。游戲開始時,取一條絲線,下端綴一枚銅錢,中間系一支點燃的線香,置于金屬托盤之上。一段時間后,線香燃斷絲線,銅錢掉落在托盤上,發(fā)出一聲脆響,就表示要交卷了。

詩鐘有兩種玩法,一是“分詠”,以所給的兩詞為題眼,分別在上句和下句中詠出它的意象,但題目中的字絕對不能出現(xiàn)。比如“舊賬簿”“美人蕉”,有人對“流水不堪思往事”“春風猶自卷芳心”。

第二種是“嵌字”,難度更大些,需要將題目中的兩個字,嵌在上下句的指定位置處。嵌在第一字的叫“一唱”,以此類推,直到“七唱”。溥儀的師傅陳寶琛是打詩鐘高手,一次聚會上,他抽到“天”“我”兩字,要求作“五唱”,也就是把這兩個字嵌在句中第五字。他沉吟片刻,寫下“海到無邊天是岸,山登絕頂我為峰”,被公認為是難得的佳句。

詩鐘的對抗性強,花樣很多,妙趣橫生,很受人們的歡迎。特別是“文酒會”上,在座的每人在幾張紙條上各寫一字,團起來放在托盤中。之后每人隨機拈取兩個紙團,以紙團上的字為題,限時作兩句詩,鐘響后作不出詩的就要被罰酒。

除此之外,酒令也值得一說。“唐人飲酒必為令以佐歡”,宋代的《蔡寬夫詩話》這樣評價唐朝“酒令”的流行。白居易有“閑征雅令窮經(jīng)史,醉聽清吟勝管弦。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的詩句,描寫他和朋友飲酒時行“雅令”,為了做出好詩句而搜腸刮肚,醉后仍意猶未盡,相約秋天時再次相會。清代俞敦培編著的《酒令叢鈔》,將酒令分為古令、雅令、通令、籌令四大類,三百多種。和詩有關(guān)的就有即席賦詩、四色詩、數(shù)字詩、干支詩、改字詩、花名詩等,種類很多。這些游戲都是我國詩歌文化的一部分,值得我們?nèi)ヌ骄恳欢?/p>

責任編輯:蔡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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