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海第一號永居證頒給了誰？

塔麗莎·格拉克（Talitha Gerlach），女，1896年3月6日出生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附近的一個德裔農村家庭，父親是一位牧師。1920年畢業(yè)于巴特勒大學社會經濟系，獲學士學位。

1987年，中國福利會成立49年慶典上的耿麗淑。

1926年，她由美國基督教女青年會委派到中國工作，經上海北上去北平學習漢語，中文名為耿麗淑。1927年，她與同事冒險掩護鮑羅廷的夫人鮑羅廷娜。1928年，耿麗淑被調往山東基督教女青年會，在濟南工作。1930年，回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師范系學習，1932年調往上海。1934年任上?；浇膛嗄陼W生部主任干事，和鄧裕志、利爾·哈斯（中文名夏秀蘭）一起在工人居住區(qū)小沙渡路三合里開辦女工夜校。

經路易·艾黎的介紹，耿麗淑認識了史沫特萊、埃德加·斯諾、喬治·海德姆（到延安后改名為馬海德）和德國人漢斯·希普等，在宋慶齡的建議下，這些僑居上海的外國青年秘密結集在一起，組成政治學習小組，耿麗淑和她的女青年會同事莫德·拉塞爾（中文名陸慕德）等也加入進來。1935年11月耿麗淑才知道這個學習小組是由宋慶齡親自指導的，并開始幫助宋慶齡開展工作。

1937年八一三事變后，耿麗淑與金仲華、鄧裕志等創(chuàng)辦了難民收容所、傷兵救護站，組織教會大學學生上前線慰問抗日將士，開展義賣活動。年底上海淪陷宋慶齡避往香港，于1938年6月14日創(chuàng)辦保衛(wèi)中國同盟。不久，宋慶齡讓吳大琨帶著她的親筆信赴上海找耿麗淑，一起組織保盟分會。信上這樣寫著：親愛的耿麗淑、我的朋友，有沒有得到朋友們的消息。并叮囑她租界有“狼”，要小心。最后說來人是可以信賴的朋友，委托他作為代表來面議要事的。

1938年冬天，吳大琨抵達上海，介紹了保盟的性質，然后轉達宋慶齡的設想，在上海建立保盟分會，接應國外救援物資轉運給新四軍，請耿麗淑參加籌備。耿麗淑欣然同意，幾天后，就在其住所舉行了首次會議，由吳大琨、耿麗淑、沈體蘭、吳耀宗、張似旭五人組成保盟上海分會。耿麗淑擔任分會秘書，負責接應國外的捐助，以及與其他革命組織的聯(lián)絡。共同的目標，共同的心愿，把工作在不同崗位的人們聯(lián)系在一起，“在那白色籠罩的上海，又多了一個不尋常的地下組織”。

保盟上海分會與中共派駐上海的負責人劉少文取得聯(lián)系，得到八路軍駐滬辦事處及中共江蘇省委有力的支持。遵照保盟指示，耿麗淑設法與皖南新四軍建立聯(lián)系，積極舉辦義演、義賣，征募醫(yī)藥用品和寒衣等。1938年12月，新四軍代表、軍醫(yī)處長沈其震到上海向耿麗淑緊急求援。上海分會募捐到現金10萬多元，為新四軍購買了5萬套軍裝所需的布匹和一批藥品，在中共上海黨組織安排下，通過日軍封鎖線和國民黨軍防地，送達新四軍軍部。除了將資金物資送給新四軍，還動員一些進步的醫(yī)生和護士去參加新四軍的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

不幸的是，保盟上海分會剛有所成效，在人事上卻發(fā)生一系列變動。吳耀宗、沈體蘭離開上海，吳大琨慰問新四軍返回途中被國民黨逮捕，張似旭于1940年7月被日偽特務暗殺，只剩下耿麗淑一人。工作任務更加艱巨，但她毫不畏懼，通過美國郵輪秘密地給香港的宋慶齡傳遞秘信，報告募捐救濟情況，還冒著風險儲存國外寄來的捐款和物資，以待時機轉運。1940年秋，在香港西摩道21號保盟總部，耿麗淑與宋慶齡第一次相見。耿麗淑接受宋慶齡的建議，回美國作中國抗日戰(zhàn)爭形勢的巡回演講。

耿麗淑回美后除了通過講演宣傳中國人民抗日救國的情況，為保盟募捐，還擔任美國社會服務工作者工會主席。1941年秋，耿麗淑本已訂好回中國的船票，但由于日本對中國形成包圍圈，隨后偷襲珍珠港，并向香港發(fā)動進攻，她回中國的路被卡斷了。1941年底保盟被迫遷往重慶，1945年11月遷至上海并改名為中國福利基金會。而耿麗淑參加了美國進步民間組織“民主遠東政策委員會”，反對美國政府支持蔣介石、干涉中國內政。1946年耿麗淑回上?；浇膛嗄陼ぷ?，宋慶齡馬上邀請她擔任中國福利基金會執(zhí)行委員，1947年初耿麗淑擔任代理總干事，處理基金會的日常工作。在2月7日舉行的夏理遜大夫紀念會上，耿麗淑代表中國福利基金會發(fā)出呼吁，活著的人應該繼續(xù)夏理遜大夫的工作，把物資輸送給那些最需要幫助的人們。因有人向女青年會反映說她與中國的左傾分子有密切來往，1947年12月，耿麗淑被迫應召回國。宋慶齡和金仲華、沈體蘭等中國福利基金會執(zhí)行委員親赴機場送別，表示隨時歡迎她回中國工作。

返美后她參加了美國援華會的工作，繼續(xù)為中國服務。但1948年起援華會停止對中國供給，并公開進行反共宣傳。耿麗淑和愛潑斯坦毅然退出，打算另組一個新的機構支援中國，12月8日，宋慶齡致函耿麗淑，邀請她擔任中國福利基金會在美國的個人代表。1949年4月19日，中國福利呼吁會（China Welfare Appeal）在紐約正式成立，耿麗淑任主席。中國福利呼吁會在舊金山、洛杉磯、波士頓設立工作委員會，并成功運輸四批“友誼物資”到達中國。宋慶齡寫信給多位美國朋友，請求支持耿麗淑和中國福利呼吁會。1950年2月15日，宋慶齡致函耿麗淑，再次感謝她為中國福利呼吁會所做的所有艱苦的工作，“你舉辦的東方義賣很成功。為此，你能又一次給我們運來了友誼物資”。

1950年5月，宋慶齡致函周恩來推薦耿麗淑為中國福利基金會國際宣傳工作的負責人。8月，中國福利基金會順利改組為中國福利會。此時美國麥卡錫主義盛行，1951年9月耿麗淑被控告“支持紅色中國共產黨的顛覆活動”，遭到紐約女青年會全國委員會解雇。宋慶齡再次邀請耿麗淑到中國工作，中國福利會以商務方面的名義，費盡周折得以讓耿麗淑秘密入境。耿麗淑擔負起中國福利會國際宣傳處的工作，具體擔任《中國建設》審稿人和負責對外聯(lián)絡，她把主要精力放在開辟國外發(fā)行的渠道上，想方設法為雜志的海外發(fā)行打開門路，使得《中國建設》成為受到世界廣泛歡迎的中國出版物。

1956年，耿麗淑接受宋慶齡委托，從北京回到上海擔任中國福利會幼兒園、托兒所的顧問，加強幼兒教學工作的實驗性、示范性、科研性。在她的指導下，中國福利會幼兒園被評為全國兒童工作先進集體，并出席了1960年的全國群英會。

1979年，在北京寓所，宋慶齡會見好友耿麗淑。

自1957年4月起，耿麗淑作為外籍專家享受國務院的特殊照顧。1958年，擔任中國福利會的外籍顧問。后來耿麗淑長期任職中國福利會的業(yè)務顧問，為中國的兒童健康教育事業(yè)做出很大貢獻。1983年摔傷腿無法上班的情況下，她還翻閱各種國外書刊，研究國外幼兒教育的發(fā)展資料，加以評注，提供幼托工作人員閱讀參考。遺憾的是，這多年積累的厚厚幾大本資料和報告，在“十年動亂”中被當成“封、資、修”而燒毀。她想從這些資料的研究中完成按照中國國情進行幼兒教育的理論探索，不得不被迫中斷。

耿麗淑是宋慶齡基金會的理事，1985年兼任上海宋慶齡基金會顧問。1986年90歲生日時，上海市市長江澤民頒發(fā)榮譽證書，表彰她半個世紀以來為中國人民的進步事業(yè)作出了有益的貢獻，成為上海的“榮譽市民”。1987年6月13日，耿麗淑獲得上海市公安局頒發(fā)的“永居證”，這是新中國成立后上海向外國人頒發(fā)的第一號中國永久居留資格證書。這一年，她還獲得了中國福利會頒發(fā)的婦幼事業(yè)“樟樹獎”榮譽獎和上海市政府外事辦公室頒發(fā)的上海工作紀念章。

1989年9月1日，國務院總理李鵬簽署頒發(fā)榮譽證書，贊揚她“幾十年來與中國人民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yè)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為促進中國人民同世界各國人民的相互了解和友誼”作出了寶貴貢獻。

1991年3月6日是耿麗淑95歲生日，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授予她“人民友好使者”稱號和獎章。

1995年2月12日耿麗淑與世長辭，安葬在宋慶齡陵園。

2021年9月14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回復國際友人親屬來信時指出，20世紀上半葉，斯諾、馬海德、白求恩、柯棣華、艾黎、愛潑斯坦等一大批國際友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同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風雨同舟、同甘共苦、并肩戰(zhàn)斗。我們始終銘記他們?yōu)橹袊锩⒔ㄔO、改革事業(yè)作出的寶貴貢獻和對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的真摯友誼。這一大批國際友人的名單中，毫無疑問是包括耿麗淑在內的。

作者：徐鋒華（上海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